兵对那男人和女人遥遥头。在人们的注视下,走到那位年轻母亲身边。帮着她,用自己的棉袄将她的孩子包起来了……
穿着大衣几个男人和女人,都用大衣将自己裹得更紧了。仿佛,兵的举动,使他们冷上加冷了……
再后来,天就黑了。
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里忽然有火苗一亮:是那个想出100元买下他棉袄的男人按着打火机。他到兵跟前,一松手指,打火机灭了。车厢里又伸手不见五指了。
他低声说:“真的,你这兵就是经冻。咱俩商量个事儿,把你的大头鞋卖给我吧,200元!200元啊!”
兵说:“这不行。我要冻掉了双脚,就没法儿再当兵了。”
他一再地央求。说哪儿会冻掉你双脚呢!你们当兵的都练过功夫,瞧你多经冻呀!不会的。
唉,说你太傻了点儿了吧!你把大衣、棉袄、帽子和手套都白送给别人穿着戴着了,怎麽我买你一双鞋你倒不肯了呢?没人会知道你是卖给我的!大家都睡着了,听不到咱俩这麽小声说话……
兵沉默片刻,犹豫地说:“那… …如果你愿意用你那半瓶酒和我换的话,我可以考虑……”
于是他又按着打火机,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儿,取来了他喝剩下的半瓶酒交给了兵……
于是兵弯下腰,默默解自己的鞋带儿……
二个互换之际,他又灌了一大口酒。好像如若不然,这种交换,在他那一方面是很吃亏的。兵从车厢这一端,摸索着走走向那一端。依次推醒人们,让所有的人都饮口酒驱寒,包括那位年轻的母亲,包括那少女。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比一个贪心。反正黑暗掩盖着贪心,谁也看不见谁喝得太多了… …
酒瓶回到兵的手中时,兵最后将它对着嘴举了起来--只有几滴酒缓缓淌进兵的嘴里。兵感到口中一热,似乎浑身也随之热了一下……
车是被困在一条山路上的。一侧是悬崖。狂风像一把巨大的扫帚,将下坡的雪一片片扫向悬崖底谷。
于是车开始悄悄地倒滑了。没有一个乘客感到这是一种不祥。